【石钟山中篇小说】 男左女右(15) 有一次,她在床上冲他说:她出去几年了?他说:五年多了。 她又问:中间没回来过?他答:回来过一次,把儿子接走了。 然后是沉默,她望着他做爱后汗浸的额头,他半闭着眼睛在养神。 她又问:你爱她吗?他睁开眼睛,看了她一眼,想避重就轻:你问这干吗?她固执地:我就问,你爱不爱她?他犹豫了一下:夫妻都十几年了,就那么回事吧。 她从他的回答里,感觉到常冶对那个女人是有感情的。她的心疼了一下,沉默了一会儿。 她又问:你爱我吗?这回他没有犹豫,一边吻她一边说:爱,当然爱。 她的心里打一个闪,她知道他会这么回答。但她还是感到很高兴,她也很快就明白了男人,对老婆也爱,对情人也爱,哪方面又都不肯舍弃。她恨这样的男人,包括身旁的常冶,虽然他是那么的吸引她。 有一次,她又问他:你会不会离婚?显然他没有准备,有些惊讶地望着她。 她又问了一句:为了我,你会不会离婚?他躲闪着她的目光说:现在不是挺好的么,她一时半会又不回来。 这就是他回答的现实,他们的现实。她对这种现实不满意,否则,她也不会这么刨根问底了。 有一次他对她说:情人的爱情关系是最稳固的,夫妻是什么,就是过日子,若说有感情,那只是兄妹的感情。 她信他的话,但只相信一半。她刚开始和文君谈恋爱时,她相信她是爱文君的,包括他们结婚,最后又生孩子。直到她认识常冶前,她仍相信,自己对文君的感情就是爱情。但是遇见常冶后,她否定了自己的看法,她只相信,她现在和常冶的感情才是:爱情。 这一阵子,她的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响:我要为爱情疯一次。她知道自己不是小女孩了,毕竟也是三十出头的女人了,还有一个四岁的女儿。但她仍要疯一次,是爱情的力量让她疯狂,她也想为爱情疯狂。 因为自己有了爱情,她觉得眼下和文君的日子,过得一点意思也没有。文君这一阵有些神出鬼没,她懒得去琢磨.就是文君真的在外面有什么,她也不嫉妒。她和文君的感情在和常冶感情的对比下,已显得麻木了。她为这种麻木感到可怕。 有了这种念头之后,她见到常冶说:我要离婚。常冶听完这句话,惊怔得注视了她许久。 她以为他没听清,又说了句:我要离婚。 常冶没有说话,他吸了支烟,又吸了支烟。以前常冶不在她面前吸烟。他只在写作时才吸。吸完两支烟的常冶才问,为什么?她对常冶的问话,感到有些失望,但还是说:不为什么。 常冶是作家,又善于发现人的心理,他自然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。在她的面前,他第一次显得郑重起来。 他就郑重地说: 我爱你,你也能感觉到,可我现在没法离婚,她在美国。 她觉得他的措辞一点也不高明,他夫人在美国,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离婚。只要他夫人在美国签个字,办起离婚手续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。她不想把这句话说破,她想,也许他对自己的爱不是全部,是有保留的。但自己对常冶的爱却是全部的。 令她感到惊奇的是,常冶很少问文君的事,他了解的那些,只是局限于她说的那点表面情况。也许这就是这个男人的聪明之处。 有一次,马萍和常冶正在热烈的时候,他附在她的耳边问了一句:是他厉害,还是我厉害。她当时正云里雾里着,她似呻似吟地说: 世上的男人你最厉害。他得到了她的首肯,信心顿时大增,把爱做得越发的有声有色。 (待续) |